第 12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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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3 章
眼看著桑褚玉被一條漆黑長尾卷進洞穴, 巫召野往前一步，正猶豫著該不該跟進去，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。
他回身看去。
來的是屹舟。
他手裏拎了個破碎不堪的花環，隱約見著點殷紅的血順著手指滑落。
“你要闖進去？”他看了眼那洞口, “你的同伴在洞口布下禁制了吧, 如果貿然闖進, 豈不要毀了他的結界？”
巫召野將懷中劍攥緊些許：“此事與你無關。”
“是與我無關, 不過我知道一條小路, 可以從洞口後面繞進去。”屹舟帶笑道, “也不會破壞洞口禁制。”
巫召野手指一撥。
楓木劍出鞘, 壓在了屹舟的肩頸處。
“休要在這裏耍些鬼祟伎倆，我可沒什麽好耐心。”巫召野道。
屹舟眼一瞥，落在那柄木劍上。
下一瞬，無數漆黑長發從地面鉆出, 拴縛住了巫召野的小腿, 將他往下拽去。
他反應快, 擡劍便將t那些濕漉漉的長發斬斷，又往後躍跳數步, 與屹舟拉開了距離。
“抱歉，不太喜歡別人拿劍指著我。”屹舟笑道，“不過你的劍比我想的要鋒利許多。”
“你倒與我想的沒什麽兩樣。”巫召野一甩劍，那木劍登時化作把鋒利長劍, “藏盡壞心的無恥之輩。”
屹舟“嘖”了聲, 神情間劃過一絲不耐煩。
“現在還不是時候。”他瞟了眼洞口，“等吃了他的妖丹, 再與你爭吧。”
巫召野警覺：“誰？”
屹舟沒出聲，不過眨眼間便化作了一條斑斕小蛇, 滑入草叢中消失不見了。
**
洞中。
被那條漆黑蟒尾卷入洞穴後，桑褚玉在一片混黑中對上一雙明黃的豎瞳。
蒲棲明斜靠在泉水中的一塊巨石旁，烏黑的卷發被泉水浸透，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。
半掩在烏發後的臉分外蒼白，正痛苦難耐地喘息著。
見是她，他眼底劃過一絲錯愕，隨後操控蟒尾將她放在了水邊石岸上。
“抱歉。”他嘶啞著聲道，“我嗅見了……一些氣味，下意識便……”
桑褚玉在岸邊站定，取出一枚夜明珠，借著淡光觀察著他的神情。
“棲明師兄，”覺察到他的妖氣紊亂，她問，“化蛟不順利嗎？”
“有些。”
蒲棲明的大半條尾巴都沈在水中，攪得冰冷冷的靈水不住翻湧。
“有邪氣闖入了洞中，若此時化蛟，只會引邪氣入體。”
他已到了化蛟的時候。
但在進洞後，他便察覺到了邪氣。
倘若此時化蛟，邪氣侵體，不僅會化蛟失敗，更有可能命喪此地。
故而他只能耗盡全身氣力，竭力延緩著化蛟的時間。
桑褚玉也感覺到了那股邪氣。
且極不好處理。
那些邪氣如絲絲縷縷的雨水般，混雜在他的妖氣中，若要一一除凈，就跟將一碗滴入墨汁的水恢覆清澈差不多。
尚且不說難度，就算有辦法，也需要消耗不少時間。
唯一能快速解決的法子，便是盡快找到邪氣的源頭，再處理幹凈。
她將妖識徹底融入那邪氣中，忍著被邪氣腐蝕的痛苦，從邪氣的流動方向中細細剖析其源頭。
終於，她從一縷亂竄的邪氣上察覺到不對勁。
是在洞口裏面。
她不作猶豫，收回妖識後便順著邪氣流竄的方向尋去。
最終在洞口深處，她找著了一堆枯骨。
那堆枯骨就堆在河流中間，一部分邪氣從白骨上飄出，漸漸充斥著整個洞穴。
還有些邪氣甚而直接融進水裏，被汙染成淡黑色的水緩慢朝外流去，要不了多久就會靠近蒲棲明。
“褚玉。”裴雪盡忽在心底喚她。
“何事？”
“這些骨頭尚未腐爛。”
桑褚玉頓了瞬，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提醒：堆在河中的骨頭慘白完整。
也就是說，是不久前才出現在這兒。
她想了想道：“巫召野說他放出的蠱蟲是在跟蹤屹舟。”
那麽，很有可能是那蛇妖動的手腳了。
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處理邪氣。
尚不知道白骨的來歷，她並未直接摧毀那些骨頭，而是用訣法一點點除凈附著在骨頭上的邪氣。
也是處理邪氣時，她才發覺這些骨頭大小不一。
不光成人的，好像還有小孩兒的骨頭。
處理完邪氣後，再出去時，蒲棲明的狀況已經好上許多。
蟒尾上的軟鱗也開始逐漸褪去，換作嶄新的硬鱗。
周圍紊亂的妖氣趨於平和，他也不再攢眉蹙額，而是闔眼靠在岸邊，運轉著周身妖氣，以等待化蛟。
-
桑褚玉在洞中待了足足三天。
這三天裏，她和蒲棲明像是被隔絕在這洞穴中，沒法用玉簡與外界聯系，也感知不到洞外靈力的變動。
化蛟對於蒲棲明而言，與剜骨刮皮的酷刑差不多。
幾天下來，他渾身的血水淌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嚴重時，甚而將這整片靈泉都浸成了血紅色。
到第三天時，隱能聽見洞外有雷聲翻滾，桑褚玉便知道，渡天劫的時候快到了。
她幫不上什麽忙，便在洞裏檢查那些白骨，閑暇時會與裴雪盡聊天。
裴雪盡還是記不起以前的事，不過關於劇情又有了新發展。
“結契的劇情全部出來了。”又一陣雷聲滾起時，裴雪盡忽提起此事。
桑褚玉正忙著比對白骨，抽空答了聲：“你說。”
裴雪盡卻沒急著應聲。
一本泛著淡光的書出現在了她眼前。
其中一大半都是他們翻看過的，剩下的薄薄幾頁不再是之前那樣的空白，而是寫滿了字。
“上次提到了邪魔在結契當日作亂的事。”隨他說話，書頁也開始翻動起來，“雖不知道那邪魔從何而來，但這段劇情的首尾都已寫明了。”
桑褚玉看向那本書。
他翻開的那一頁劇情還殘缺不全——大概是有些小劇情還沒觸發，不會提前顯露，譬如那邪魔的出處。
但大致讀下來，也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。
裴雪盡道：“原文裏男女主因為邪魔作亂的事，又生爭執。”
桑褚玉點頭。
這事兒他之前提過，書裏也是這麽寫的。
邪魔打傷了冼若，女主也因此與溫家結怨。
書又翻過一頁。
裴雪盡不疾不徐道：“爭執出現時，邪魔還沒除凈。等它再次出手時，男主為保護女主而受重傷，兩人的心結也逐漸解開。”
“然後呢？兩人就這麽在一起了？”看到這部分劇情，不等他再往下講，桑褚玉便擡手翻過一頁。
但看見接下來的劇情後，她怔在了那兒。
那頁紙上僅寫了短短幾行字。
講了些兩人和好後的日常，劇情的最終點，卻是停在第二次結契的前一晚——
【他望著蠟燭，燭油滑落時，仿佛燙在他的心上，將他對明日的期許一點點燃燼。
【他枯坐在床榻上，當氣海中的最後一點靈力也被徹底腐蝕後，他漸漸合上眼。
【直等明日朝陽升起，也再未睜開。】
“死了？”桑褚玉怔住，不確定地又看了幾遍。
她還想接著往下翻，可書頁已經到了頭。
也就是說，這是最後一頁。
亦是“溫鶴嶺”的最終結局。
“這是最後一段劇情。”裴雪盡道，“等過完這段劇情，你就能徹底擺脫劇情的束縛。”
所以這才是最開始不讓她殺掉他的原因？
桑褚玉問道：“他必須得死？之前的劇情都能用數值直接跳過。”
“應是可以。”裴雪盡稍頓，“但暫且不知道需要多少數值。”
桑褚玉原還想繼續打聽，但外面的雷聲忽變得大了許多，洞口也劃過陣陣刺目的白，禁制被徹底撕毀。
靈泉翻湧更甚，不遠處的蒲棲明已快壓抑不住痛喘。
化蛟開始了。
她站起身，正欲趕在蒲棲明渡天劫前離開洞穴，就感覺到懷中玉簡震了兩下。
之前有禁制阻隔，玉簡根本用不了。
此時禁制被毀，玉簡也恢覆了效用。
她拿起一看，上面僅有兩個字——
【速歸】
是大師姐送來的訊息，字跡已經淡到快要看不見了。
按字跡變淡的程度來看，應該是三四天前送來的訊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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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著桑褚玉被一條漆黑長尾卷進洞穴, 巫召野往前一步，正猶豫著該不該跟進去，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。
他回身看去。
來的是屹舟。
他手裏拎了個破碎不堪的花環，隱約見著點殷紅的血順著手指滑落。
“你要闖進去？”他看了眼那洞口, “你的同伴在洞口布下禁制了吧, 如果貿然闖進, 豈不要毀了他的結界？”
巫召野將懷中劍攥緊些許：“此事與你無關。”
“是與我無關, 不過我知道一條小路, 可以從洞口後面繞進去。”屹舟帶笑道, “也不會破壞洞口禁制。”
巫召野手指一撥。
楓木劍出鞘, 壓在了屹舟的肩頸處。
“休要在這裏耍些鬼祟伎倆，我可沒什麽好耐心。”巫召野道。
屹舟眼一瞥，落在那柄木劍上。
下一瞬，無數漆黑長發從地面鉆出, 拴縛住了巫召野的小腿, 將他往下拽去。
他反應快, 擡劍便將t那些濕漉漉的長發斬斷，又往後躍跳數步, 與屹舟拉開了距離。
“抱歉，不太喜歡別人拿劍指著我。”屹舟笑道，“不過你的劍比我想的要鋒利許多。”
“你倒與我想的沒什麽兩樣。”巫召野一甩劍，那木劍登時化作把鋒利長劍, “藏盡壞心的無恥之輩。”
屹舟“嘖”了聲, 神情間劃過一絲不耐煩。
“現在還不是時候。”他瞟了眼洞口，“等吃了他的妖丹, 再與你爭吧。”
巫召野警覺：“誰？”
屹舟沒出聲，不過眨眼間便化作了一條斑斕小蛇, 滑入草叢中消失不見了。
**
洞中。
被那條漆黑蟒尾卷入洞穴後，桑褚玉在一片混黑中對上一雙明黃的豎瞳。
蒲棲明斜靠在泉水中的一塊巨石旁，烏黑的卷發被泉水浸透，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。
半掩在烏發後的臉分外蒼白，正痛苦難耐地喘息著。
見是她，他眼底劃過一絲錯愕，隨後操控蟒尾將她放在了水邊石岸上。
“抱歉。”他嘶啞著聲道，“我嗅見了……一些氣味，下意識便……”
桑褚玉在岸邊站定，取出一枚夜明珠，借著淡光觀察著他的神情。
“棲明師兄，”覺察到他的妖氣紊亂，她問，“化蛟不順利嗎？”
“有些。”
蒲棲明的大半條尾巴都沈在水中，攪得冰冷冷的靈水不住翻湧。
“有邪氣闖入了洞中，若此時化蛟，只會引邪氣入體。”
他已到了化蛟的時候。
但在進洞後，他便察覺到了邪氣。
倘若此時化蛟，邪氣侵體，不僅會化蛟失敗，更有可能命喪此地。
故而他只能耗盡全身氣力，竭力延緩著化蛟的時間。
桑褚玉也感覺到了那股邪氣。
且極不好處理。
那些邪氣如絲絲縷縷的雨水般，混雜在他的妖氣中，若要一一除凈，就跟將一碗滴入墨汁的水恢覆清澈差不多。
尚且不說難度，就算有辦法，也需要消耗不少時間。
唯一能快速解決的法子，便是盡快找到邪氣的源頭，再處理幹凈。
她將妖識徹底融入那邪氣中，忍著被邪氣腐蝕的痛苦，從邪氣的流動方向中細細剖析其源頭。
終於，她從一縷亂竄的邪氣上察覺到不對勁。
是在洞口裏面。
她不作猶豫，收回妖識後便順著邪氣流竄的方向尋去。
最終在洞口深處，她找著了一堆枯骨。
那堆枯骨就堆在河流中間，一部分邪氣從白骨上飄出，漸漸充斥著整個洞穴。
還有些邪氣甚而直接融進水裏，被汙染成淡黑色的水緩慢朝外流去，要不了多久就會靠近蒲棲明。
“褚玉。”裴雪盡忽在心底喚她。
“何事？”
“這些骨頭尚未腐爛。”
桑褚玉頓了瞬，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提醒：堆在河中的骨頭慘白完整。
也就是說，是不久前才出現在這兒。
她想了想道：“巫召野說他放出的蠱蟲是在跟蹤屹舟。”
那麽，很有可能是那蛇妖動的手腳了。
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處理邪氣。
尚不知道白骨的來歷，她並未直接摧毀那些骨頭，而是用訣法一點點除凈附著在骨頭上的邪氣。
也是處理邪氣時，她才發覺這些骨頭大小不一。
不光成人的，好像還有小孩兒的骨頭。
處理完邪氣後，再出去時，蒲棲明的狀況已經好上許多。
蟒尾上的軟鱗也開始逐漸褪去，換作嶄新的硬鱗。
周圍紊亂的妖氣趨於平和，他也不再攢眉蹙額，而是闔眼靠在岸邊，運轉著周身妖氣，以等待化蛟。
-
桑褚玉在洞中待了足足三天。
這三天裏，她和蒲棲明像是被隔絕在這洞穴中，沒法用玉簡與外界聯系，也感知不到洞外靈力的變動。
化蛟對於蒲棲明而言，與剜骨刮皮的酷刑差不多。
幾天下來，他渾身的血水淌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嚴重時，甚而將這整片靈泉都浸成了血紅色。
到第三天時，隱能聽見洞外有雷聲翻滾，桑褚玉便知道，渡天劫的時候快到了。
她幫不上什麽忙，便在洞裏檢查那些白骨，閑暇時會與裴雪盡聊天。
裴雪盡還是記不起以前的事，不過關於劇情又有了新發展。
“結契的劇情全部出來了。”又一陣雷聲滾起時，裴雪盡忽提起此事。
桑褚玉正忙著比對白骨，抽空答了聲：“你說。”
裴雪盡卻沒急著應聲。
一本泛著淡光的書出現在了她眼前。
其中一大半都是他們翻看過的，剩下的薄薄幾頁不再是之前那樣的空白，而是寫滿了字。
“上次提到了邪魔在結契當日作亂的事。”隨他說話，書頁也開始翻動起來，“雖不知道那邪魔從何而來，但這段劇情的首尾都已寫明了。”
桑褚玉看向那本書。
他翻開的那一頁劇情還殘缺不全——大概是有些小劇情還沒觸發，不會提前顯露，譬如那邪魔的出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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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雪盡道：“原文裏男女主因為邪魔作亂的事，又生爭執。”
桑褚玉點頭。
這事兒他之前提過，書裏也是這麽寫的。
邪魔打傷了冼若，女主也因此與溫家結怨。
書又翻過一頁。
裴雪盡不疾不徐道：“爭執出現時，邪魔還沒除凈。等它再次出手時，男主為保護女主而受重傷，兩人的心結也逐漸解開。”
“然後呢？兩人就這麽在一起了？”看到這部分劇情，不等他再往下講，桑褚玉便擡手翻過一頁。
但看見接下來的劇情後，她怔在了那兒。
那頁紙上僅寫了短短幾行字。
講了些兩人和好後的日常，劇情的最終點，卻是停在第二次結契的前一晚——
【他望著蠟燭，燭油滑落時，仿佛燙在他的心上，將他對明日的期許一點點燃燼。
【他枯坐在床榻上，當氣海中的最後一點靈力也被徹底腐蝕後，他漸漸合上眼。
【直等明日朝陽升起，也再未睜開。】
“死了？”桑褚玉怔住，不確定地又看了幾遍。
她還想接著往下翻，可書頁已經到了頭。
也就是說，這是最後一頁。
亦是“溫鶴嶺”的最終結局。
“這是最後一段劇情。”裴雪盡道，“等過完這段劇情，你就能徹底擺脫劇情的束縛。”
所以這才是最開始不讓她殺掉他的原因？
桑褚玉問道：“他必須得死？之前的劇情都能用數值直接跳過。”
“應是可以。”裴雪盡稍頓，“但暫且不知道需要多少數值。”
桑褚玉原還想繼續打聽，但外面的雷聲忽變得大了許多，洞口也劃過陣陣刺目的白，禁制被徹底撕毀。
靈泉翻湧更甚，不遠處的蒲棲明已快壓抑不住痛喘。
化蛟開始了。
她站起身，正欲趕在蒲棲明渡天劫前離開洞穴，就感覺到懷中玉簡震了兩下。
之前有禁制阻隔，玉簡根本用不了。
此時禁制被毀，玉簡也恢覆了效用。
她拿起一看，上面僅有兩個字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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